探寻虫草现状

 破土而出的冬虫夏草 身体周刊记者 徐晓林 图

  “吃什么虫草?吃我们的牦牛肉最好,这东西天天在山上吃的就是虫草!”玉树买卖虫草的藏族人仁青求陪睁大眼睛,一边说着,一边用刀切下一块风干牦牛肉让我品尝。
  在青海冬虫夏草的产区,人们常常拿外界对冬虫夏草的追捧来调侃。
  调侃归调侃,本地人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虫草的走俏,真可谓墙内开花墙外香。
  据粗略的估算,虫草的价格在过去三十年间至少上涨了成千上万倍。
  在30年以前,它的价格大约为20元一公斤;到了上世纪90年代,随着国家对冬虫夏草统销统购的放开,市场力量介入,虫草价格开始成倍的走高,达到约5000元一公斤;2003年“非典”时,冬虫夏草被认为是包治百病的神药,产地价格突破3万元一公斤;到了今天,质量上乘的虫草产地价格更是直逼20万元每公斤。

  藏医应用有限
  对于玉树人来说,虫草是大自然赋予他们的单纯的致富工具。
  宋廷军如今在西宁经营着一家虫草行,他的老家在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,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,他就跟虫草打上了交道。在他的记忆里,那时候虫草大约六七分钱一根,“山上多得是,那时候我们在山上还会把它当作炒菜的料来用,跟土豆什么的一起炒。但是有的藏族人觉得那毕竟是曾经有生命的东西,还有些忌讳,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采挖还没有开始。”他笑呵呵地说。
  我也寻访了当地的藏医。在西宁青海省藏医院,从事藏药研究和制剂的藏医太果告诉我,在他们医院的数百种复方药物中,只有一种用于治疗妇科疾病的制剂用到了冬虫夏草。他翻出厚厚的藏医书《甘露本草明镜》,其中关于冬虫夏草的功效只有一句话:“强身,补肾,用于治疗肝胆系统疾病。”
  “在藏医药里,冬虫夏草确实不常用,我小时候也没有听说哪个藏医用冬虫夏草来治病。”
  虫草商宋廷军对这一现象有个形象的说法:虫草价格,也是经济、社会发展等各个因素的晴雨表。比如“非典”的时候,不仅仅是价格上涨,而且收购者从来不问冬虫夏草的个头大小。到了2008年,金融危机爆发,冬虫夏草的价格跌得厉害,许多虫草商以8万元一公斤买进,却不得不以4万元一公斤的价格卖出。宋廷军说:“我那一年还到江浙一带上门推销,很多中小企业的老板们都说,工人工资都发不上了,哪里买得起虫草!”
  宋廷军商行所在的西宁勤奋巷,是全国最大的、自发形成的冬虫夏草交易市场。从青海玉树等地采挖的虫草,转卖到这里,再流通全国。
  在这条百余米长的不起眼的小巷里,在那些只有十来个平方米、连个精良的幌子都没有的店铺里,每天都在上演着神奇的财富故事。
  在这里交易的回族人延续了古老的议价方式,买家卖家不是嘴上讨价还价。如果你看见两个回族男人互相握着对方的手,还用一块白毛巾遮盖起来,千万不要感到好奇,他们可能正在谈论一笔几百万元的交易。这里的一位商家告诉我,每年经他手的冬虫夏草有三四吨之多,而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商家不下300户。
  为了避免收到掺了重金粉或金属条被增重的虫草,大的商家近几年都自备了X光机,收购的虫草要先在机子上检测,确认没问题才能付款,因为每天有大量现金交易,人们都准备了保险柜。青海一家大型虫草药企的负责人说,他经手的最大一笔现金交易,一次性支付了1000余万元。
  在藏区,冬虫夏草对牧区经济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。我们所遇到的卓玛和甘松成龄夫妻俩,已经和他们父辈的生活方式分道扬镳,他们不放牧,每年只在牧区待上一个月,挖完了虫草便回到乡镇,过上定居生活。
  根据农业部草原监理中心编著的《中国冬虫夏草》一书载,根据初步调查,产区有80%以上的农牧民家庭靠冬虫夏草增收,出售虫草收入占到农牧民总收入的50%~80%。

  虫草还剩多少
  那么,中国每年的冬虫夏草产量到底有多少?青海省畜牧兽医科学院草原研究所冬虫夏草研究室的李玉玲告诉我,目前冬虫夏草的销售渠道多样,统计困难重重,但他们通过成虫的产卵量可以间接推算全国冬虫夏草蕴藏量,每年约为100-150吨。
  “我们从1996年开始进行环境和产量检测,现在的总体趋势是产量在逐年下降。”根据她的研究,在上世纪60年代初,虫草产区海拔3500米以上的大部分地区均有虫草分布,而今,有的地方只能在海拔4500米以上才能找到虫草。这与近年来森林被乱砍滥伐、草场被破坏、大气水分蒸发量减少、雪线上升、虫草蝙蝠蛾食物锐减等因素有关。更为严重的是,每年从4月下旬起,数十万采挖大军进入三江源保护区,就连那些尚未成熟的冬虫夏草也难以逃脱,这种掠夺式的采挖加剧了产量的下降。
  《中国冬虫夏草研究》作者柯传奎说,“西方国家一些珍贵的自然资源采挖有些经验可以借鉴。如果要保护冬虫夏草,就应该告诉农民,看到3根,就应该只采2根,至少留下1根来,这样孢子才能够被弹出,保证下一年的持续性,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!”
  尽管我国已经将冬虫夏草定为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,但是不合理的采挖并没有得到遏制。在青海,有人向我提到一位研究草原保护和野生菌的德国学者丹尼尔·温克勒(Daniel Winkler)。温克勒在网上建立了专门介绍冬虫夏草的网站,他本人自1997年在西藏从事森林植被研究时起便被冬虫夏草的研究课题所吸引。
  温克勒后来告诉我:他到了中国虫草五省产区进行调研,“我始终无法相信,在中国至今仍缺乏对可持续性采挖方式的科学研究,这是一种带来如此大的经济产出的菌类,但在中国人们的研究却集中在DNA分析和人工培育。农民不能等到那些研究结果,可持续性采挖的管理才是当前最需要的。”他不无惋惜地说。

  虫草里到底有什么
  无论投入多少的科研力量,迄今为止,一如不少的野生菌类一样,冬虫夏草仍然倔强地拒绝人类的驯化。
  根据现有的报道,青海畜牧兽医研究院最早于1979年开展有关冬虫夏草的研究,首次分离出了冬虫夏草真菌,并在实验室完成了冬虫夏草菌培养的全过程;1996年,该所承担青海冬虫夏草生态学及人工培养技术的研究,于1998年人工培养出了第一根并且也是此后唯一一根冬虫夏草。让研究者们遗憾的是,此后对具有完整形态的人工冬虫夏草的研究一直没有取得突破。
  当时,领导人工培养技术的研究者是该所草原研究所所长车敦仁。该所的研究者李玉玲在研究报道中说,这其中的原因多种多样,如由于受环境条件制约,部分实验数据无法测定,因此对虫草形成的机理和生态特性的研究还不够;另外,虫草昆虫寄主的人工驯化、虫草菌入侵虫草寄主幼虫的机理等问题都有待研究。
  不仅如此,相对于人们对于冬虫夏草的喜爱程度,研究者对于冬虫夏草药用成分的了解仍旧知之甚少。
  研究者们对天然冬虫夏草进行了广泛的化学成分测定,其成分除脂肪、精蛋白、精纤维、碳水化合物以外,还含有虫草酸、虫草素和维生素B12等多种成分。但是这些分析结果互相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,至于冬虫夏草的有效部位和成分,至今还没有可靠的药理临床数据证明是什么。也因此,作为名贵药材,冬虫夏草至今也没有国家标准。
  《中国冬虫夏草研究》作者柯传奎由此提出:“冬虫夏草是一个‘天然大复方’,正因为我们今天还不能确定有效成分。如果说用某一个化学成分说明什么地方产地冬虫夏草是好的,什么地方产的冬虫夏草不好;甚至说,某某虫草、某某虫草菌种的某某成分高于冬虫夏草,来判断质量好与不好,都未免过于草率!”
  研究冬虫夏草的临床药理还存在着不少困难。不少专家都在采访中提到,临床研究必须要用大量的数据来说话,但是虫草价格昂贵,任何一个机构或个人想要进行长期的、科学的研究,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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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zhangtingti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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